“哈利•波特”20年“海得薇”还在路上

时间: 2024-06-09 10:07:02 |   作者: EU箱

  20周年,2017年6月23日,来自英国11所学校的孩子们齐聚博尔顿博物馆前,创造了一项“同一地点最多人同时扮哈利·

  “从翻开书页那天起,我们一般就不会再相信自身真的是一个麻瓜(指不相信和不会魔法的人)了,总以为霍格沃兹的入学通知书还在路上。”这是一个“哈迷”的典型心声——那些认为自身还年轻、仍在等待猫头鹰衔来“录取通知书”的“小”伙伴们,今夏会惊觉自己已经等待“海德薇”超过20年——2017年6月26日,哈利·波特系列小说第一部《哈利·波特与魔法石》迎来出版20周年纪念日。

  从1997〜2017年,7部小说、全球79种文字版本总销售量超过4.5亿册,全球畅销书排行榜第三位;8部电影总票房超过70亿美元,主演、配角几乎全部成为“当红炸子鸡”;作者J.K.罗琳由一名贫困的单身母亲摇身一变,坐拥8.7亿美元身家;更加不用说那些和哈利·波特沾边的出版商与零售业巨头——如果“成功咒”有咒语,那必然是“哈利·波特”!

  ▲20年过去了,哈迷们也同哈利·波特一起长大、变老,但他们对哈利·波特的喜爱、对魔法世界的好奇从未改变

  20周年纪念热潮蔓延全球。从印度尼西亚到乌拉圭,从澳大利亚到俄罗斯,全世界各地的哈利·波特迷们一起穿上长袍戴上眼镜,庆祝“哈利·波特”诞生20周年;Facebook向网站和移动应用添加“哈利·波特”主题复活节彩蛋;高大上的机构也来凑热闹:将于今年10月20日持续至明年2月28日在大英图书馆举办的哈利·波特20周年纪念展“魔法史”(A History of Magic)已开放售票;“哈利·波特”的出版商布鲁姆斯伯里(Bloomsbury Publishing)自然不能缺席:它宣布推出《哈利·波特:魔法史——展览之书》和《哈利·波特:魔法史之旅》两部新书,同时还有《哈利·波特与魔法石》20周年纪念版上市。

  “哈利·波特”20年热潮不减,为什么最初被定义为“儿童图书”的它能风靡世界如此之久?或许任何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就像每个人都有自己专属的魔杖一样。

  人们都说,“北方雅典”爱丁堡是英国最美的城市——褐色的巨大建筑,高耸入云的教堂,一条条用卵石铺成的小巷依山而上,通向迷宫般的老城区。哈利·波特的魔法正是从这里展开。1965年7月31日生于英国格温特郡的乔安妮·凯瑟琳·罗琳(Joanne Kathleen Rowling)大学毕业后到葡萄牙发展,一段露水姻缘留给她一个女儿。1993年圣诞节,带着失业单身母亲的“loser”(失败者)身份,她来到爱丁堡,只能靠失业救济金过活。

  ▲布鲁姆斯伯里出版社出版的哈里·波特系列小说第一版的封面。20年里,该系列小说被译成79种语言,在200多个国家和地区出版,销量超过4.5亿册

  她想写作。回想起24岁那年在曼彻斯特前往伦敦国王十字车站的火车上,一个瘦弱、带着眼镜的黑发小巫师一直在车窗外冲她微笑。这一“幻觉”引发了一切。她在爱丁堡里尼古尔森咖啡馆和大象咖啡馆的一杯杯咖啡陪伴中完成了《哈利·波特与魔法石》的手稿。她向12家出版社推荐自己的小说,均被拒绝,直到“碰运气”地将稿子寄给一位名叫克里斯托夫·里特的书商。在里特的引荐下,罗琳的作品深得布鲁姆斯伯里出版社编辑巴里·坎宁安的欣赏——改变童书世界的作品出现了——1997年6月26日,《哈利·波特与魔法石》正式出版,印数1000册。尽管当时没什么人关注到这部书的出版,但20年后,6月26日这一天只属于《哈利·波特与魔法石》。

  10年前的1月,当J.K.罗琳在大象咖啡馆附近的五星级酒店巴尔莫勒尔(Balmoral Hotel)552号房间写下《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的最后一行字“All is well”后,她嚎啕大哭。17年的《哈利·波特》系列小说的写作终于画上句号,而这部书在2007年7月成为“有史以来卖得最快的书”——这似乎就是魔法:在地域文化冲突愈演愈烈的当今世界,一本“儿童文学”造就了真实而壮观的地球村景观——不同国籍的读者在同一时刻疯抢一部厚重图书,关注一个额头上有一道闪电伤疤的男孩的最终命运。而20年前那个夏天首印的1000册《哈利·波特与魔法石》,有500册被送到各个图书馆,真正在市面销售的只有剩下的一半;如今,这500册书慢慢的变成了珍品,单册价格在1.6万至2.5万英镑之间——并且还有价无市。

  一切从爱丁堡出发——作家奥尔特·司格特、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柯南·道尔、诗人罗伯特·彭斯⋯⋯都是爱丁堡人。一个人口不过50万的城市,却有令人惊叹的文学传统,这里的文化孕育出了J.K.罗琳的作品,当然不足为奇。

  罗琳说她崇拜E.奈斯比特、保罗·加里科和C.S.刘易斯。在她的笔下充溢了拆字、解谜与伏笔的精华——“哈利·波特”系列的伏笔极多,很多伏笔在前两部埋下,第六、七部才开始呼应:比如熄灯器在首部邓布利多护送还是婴儿的哈利去女贞路时就用过,而在第七部才作为重要角色出现;斯内普这个“双面间谍英雄”定位隐藏在6部书中,历时9年饱受争议,无疑是罗琳埋下的最为经典的伏笔。

  ▲2016年7月30日,舞台剧《哈利·波特与被诅咒的孩子》在伦敦西区上演,讲述的是哈利·波特系列小说第七部《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19年后的故事,是由英国剧作家杰克·索恩(Jack Thorne) 在罗琳的帮助构思下所写

  “哈利·波特”的研究者认为,书中很多名词皆有典故——赫敏(Hermione)取名受到赫尔墨斯(Hermes)的影响,格兰芬多(Gryffindor)出自希腊神话中的神兽格里芬(Griffin)。同时,罗琳的写作巧妙运用了“第三人称有限全知视角”——好像有一部摄影机架在哈利的头顶,读者读到和听到的都是哈利所感知的,使用这种技巧可以让读者与主人公同视野共心跳,也可拿来制造误导。这种技巧并非罗琳的发明,“肇始者”是简·奥斯丁——可以说,罗琳在文学谱系上接近简·奥斯丁。

  “哈利·波特”系列的人物塑造更出色——魔法学院的众多学生、教授、魔法部职员、食死徒等各色人物,仿佛就是身边的朋友,罗恩、赫敏、卢娜、韦斯莱双胞胎、马尔福、斯内普等人物的同人文在网上泛滥得一塌糊涂即是明证。“真实世界背后有一个魔法世界”的设定让众多哈迷心有戚戚:镶嵌在现实世界中的魔法世界是罗琳对现实世界的镜像翻转,里面有爱编造事实的新闻记者,有的官僚体制,有纯真烂漫的校园生活,有不得不承担的责任,有关于忠诚与背叛、正义与邪恶、爱与恨的永恒故事,更有超越想象的神奇之物——猫头鹰信使、旋转楼梯、吼叫信、隐形衣、活点地图、巨型蜘蛛、打人柳、摄魂怪⋯⋯

  ▲在罗琳笔下,魁地奇是魔法世界里最重要的体育运动。2006年,这一运动在“麻瓜”世界悄悄萌牙——最初只是美国米德尔博瑞大学两三个人的打趣玩意儿;2006年,魁地奇协会在米德尔博瑞大学成立;2007年,国际魁地奇协会成立,并举办了第一届魁地奇世界杯赛。 东方IC 供图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爱。斯内普之所以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卧底多年,是源于他对莉莉的爱;哈利之所以能不死,是因为母亲对他的爱;多比搭救哈利和他的朋友们,是因为他爱哈利;哈利最后决定坦然赴死,是因为他对巫师界的爱;纳西莎对伏地魔谎称哈利已死,是因为她爱自己的儿子;韦斯莱夫人杀死贝拉,也是出于母爱⋯⋯正因如此,邓布利多说“爱是最高深的魔法”。

  有哈迷评论,想完全读懂“哈利·波特”,除了原版书和琳琅满目的粉丝书,你还得读点希腊神话与北欧神话,还有英国历史——再来点拉丁文!这么说吧,霍格沃兹的4个学院就是欧洲传统的4个阶层:斯莱特林代表贵族,格兰芬多代表骑士阶层,拉文克劳代表教士群体,而赫奇帕奇则是平民阶层;同时,凯尔特文化留下的亚瑟王和圆桌骑士的传说,也为“哈利·波特”系列定下了黑色玄秘的基调——中世纪炼金术士梅林(Merlin)像不像邓布利多?故事中也无处不在地闪现着基督教元素的吉光片羽:《圣经》中的路西法与伏地魔恰似孪生子,食死徒就像《圣经》里的堕天使,虫尾巴象征犹大,斯内普好比圣保罗,《圣经》中重要的数字“7”,也是伏地魔的最爱⋯⋯甚至作品的主题,也是一个《圣经》一般揭示真善美与自我救赎的命题;小说中的马人、怪兽都能找到希腊神话的影子;整一个故事也洋溢着希腊神话的英雄主义——怀抱坚韧之心无惧黑暗势力勇于抗争的战斗精神。

  但罗琳并没有把说教式的理论放在表面,而是隐藏在剧情中——哪怕是“死亡”这个很不“儿童”的话题。“我的书与死亡紧密关联,整个系列的开始是哈利父母的死,贯穿其中的是伏地魔沉迷于征服死亡,并不顾一切代价来实现这个目标。我个人非常理解伏地魔对死亡的恐惧,因为这种恐惧是我们所有人所共有的。”在一次采访中,罗琳如是说。小说从第四部塞德里克之死开启“死亡模式”,此后每一部都有众多人气角色死去——据统计,一共有158个有名有姓的角色“领便当”了,让死亡的威胁弥漫整个系列,由此产生强烈的悲剧效果,也升华了读者的审美体验。

  尽管有“爱”与“死”的崇高主题,阅读“哈利·波特”仍是快乐的——美国5至17岁的儿童中有超过半数表示在接触“哈利·波特”之前从未体会过读书的快乐;成年人中则有12%都阅读过它。学者凯瑟琳·格里姆斯(Katherine Grimes)感叹:“哈利·波特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它同时吸引了儿童、青少年和成年人。”——“哈利·波特”系列在接受美学意义上的成功大多数表现在文本内容上,它很好地构建人类思想情感中富有价值意义与人性意义的主题模式,这些模式不仅适合儿童,同样适合成年人。它准确地做到了文化社会学家与艺术史学家阿诺德·豪泽尔所描述的,“通俗艺术的目的是安抚,使人们从痛苦之中解脱出来而获得自我满足”。

  《》书评家角谷美智子称《哈利·波特》的成就“在于塑造了一个邻家少年与史诗英雄的结合体,哈利·波特就像年轻的亚瑟王、蜘蛛侠与《星球大战》中的主角天行者卢克。”的确,小说中惊险刺激的故事情节、真假莫辨的奇思妙想,超越时空的虚构世界,为紧张焦虑的现代人提供了一个无需设防的精神憩园,在情感回归与童趣重现的同时,寄寓了普通大众在文学边缘化时代饥渴的道德理想与审美期待。

  过去20年中,时代华纳公司旗下的华纳兄弟将罗琳的畅销书变成了横跨电影、电子游戏、玩具、主题公园等多个领域的庞大产业,为华纳创造了近200亿美元零售额、盈利10亿美元的商业机会,正如《福布斯》杂志所形容的“尽管罗琳的读者年纪渐长,哈利·波特系列依然像魔法一样源源不绝地印钞”。

  哈利·波特系列小说的热销不仅因为内容的魅力,更起决定作用的是美国资本和美国式经营销售的方式。从第五部小说起,不仅英美出版社联手,法国、德国、澳大利亚、南非等国的出版社也都结为一体,不断用新闻制造悬念与神秘感,同时营造全球统一开售时间这一“神圣时刻”;集中营销策划也让布鲁姆斯伯里出版社规模扩大10倍,学者出版社则一跃成为美国最大的儿童文学出版社。在出版社的安排下,罗琳在巡回售书采访中刻意强化自己的灰姑娘身份以增强卖点,突出自己对创作的热爱,渲染励志色彩,这种“刻意的强调”式宣传自然取得了极好效果。

  除了创造票房神线部电影,蓝光碟、DVD的贩售和租赁也带动了20亿美元的收入——《哈利·波特与魔法石》的录像带和DVD在美国的销售额达到3.23亿美元,甚至超过了电影在全美上映时的票房收入,第二部和第三部电影在此方面的收入也高达2.27亿美元和2.77亿美元。哈利·波特系列游戏由美国艺电公司旗下的不同工作室开发,8款游戏均得到哈迷热捧。

  收益能达到电影利润70〜80%的哈利·波特主题衍生品开发,亦是商家厮杀的“红海”:目前相关衍生品已超越1万种,世界三大玩具商美泰、乐高和孩之宝赚得盆满钵满,“光轮”系列的“魔法扫帚”、魔杖、打人柳、摄魂怪、三强争霸赛中的四种火龙玩具和系列人偶都颇受欢迎;如今的网络购物中,只要与“哈利·波特”沾边的商品,都拥有巨大稳定的消费群体。

  ▲英国剑桥公爵夫妇和哈里王子在参观华纳兄弟娱乐公司的电影工作室时“大展法力”。据悉,哈利·波特系列电影、《007:黄金眼》等大片均在这里制作完成

  在哈利·波特主题公园购买“哈利·波特”周边产品,对哈迷而言是再美妙不过的事。分别于2007年5月、2014年8月、2016年4月在美国佛罗里达州奥兰多、日本大阪、美国加州好莱坞环球影城开业的哈利·波特主题公园,每一个公园的开幕都是“世界性事件”,年营业额递增10%更是不在话下。

  以哈利·波特为线索,作者、文学作品经纪人、出版社、电影制片人以及一系列营销高手的运作,形成了一条以哈利·波特为中心的超级财富产业链条;这个链条就像一个巨大的吸盘,链条越长就有越多的客户群被吸附于其上,所获得的利润就越多,反过来形成旷日持久的“哈利·波特热”和令人瞩目的“哈利·波特现象”。“哈利·波特”已不再是一个小说人物,也不只是一个魔法故事,而是一个最终价值超过千亿美元的产业,一个近乎完美的营销案例,一个绝无仅有的商业奇迹。

  哈利·波特的魔法世界似乎永远都不会离我们而去——也许衔着入学通知书、属于我的猫头鹰“海德薇”还在路上,也许分院帽还不会高喊“拉文克劳”,但我仍在等待,你呢?